生活一直在往前,卻想留在遙遠的昨天
 
 

【そらまふ】慣性冬眠(中)

*靈感來自這個殺手不太冷博多豚骨拉麵團

*年齡操作有,私設眾多有

*我的廢話真的好多......

上章點我



變故往往發生在一瞬間。

我把身體緊緊貼在門背上,閉著一隻眼,透過門上的貓眼往外看,右手則從旁邊的鞋櫃摸出一把槍。

現在的時間是凌晨五點二十三分,我的鄰居迎來了一小批他們的客人。

很奇怪的時間,很奇怪的一批人,我的本能告訴我他們並非善類。而當我腦子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,我的理智狠狠跳出來打了我的臉,殺手有什麼資格評斷別人並非善類?

不容我多想,隔壁頓時傳來了小小的爭執聲,我豎起耳朵,努力想聽到些什麼。但事實是,我什麼也聽不到。

不久後,門打開了,那孩子——まふまふ被推出了房門,手上還捏著一張千元鈔票。

我看到他回頭望了眼房間,他母親則柔柔地說了句幫媽媽買些吃的好嗎?他點點頭,門應聲關上。臨走前他還快速地瞥了我的房門一眼。

三分鐘後我聽到了兩聲槍響。

子彈打進肉裡,發出殘忍的悶哼。

手槍裝了消音器,而對方總共有三個人。他們下手既快又準,兩聲槍響後,樓道裡又恢復了平靜。

我在貓眼的透鏡中看到自己瞬間縮小的瞳孔。

 

 

直到手上傳來痛覺,我才驚覺我貼在門上的手早已緊握成拳。指甲嵌進掌心的肉裡,我鬆開手,不自覺地盯著掌心裡那幾道淺淺的紅痕。

我皺起眉,快速地從腦子裡調出關於まふ父親的資料——四十五歲,有菸癮,家暴前科,職業走私,最近一次的資料更新是……他從一場緝毒警察黑吃黑的案子中盜走了一批要價不菲的毒品。

黑吃黑——毒品——所以剛才那三個人,是被警方派來滅口的。

我的職業讓我一向避免與警方進行直接接觸,除了組織裡給我發派的任務,我從來都不被允許插手任務以外的事,也不會插手。所以對於まふ父親的事情我只是知道,但並不多問,我甚至只能在他又被父親揍了一頓後請他喝瓶巧克力牛奶。

我裝作不知道他被父親家暴,而他也裝作我其實並不知道。

 

 

老舊的木質樓梯從樓下傳來了足音,他們踏得地板格登格登的一路響,我動動手指,握緊手中的槍枝。

上來了兩個警察模樣的人,他們在まふ家的房門前停住,對著門敲了幾聲短促的暗號,裡面的人很快地回應了,於是門外的兩人轉過身站定,我看到他們皮帶後頭別著兩把槍。

我按著門把,透過貓眼注意到他們往我這裡瞥了幾眼。

在殺手的日常生活裡,這本該是一件再平凡不過的事件。說實話,我從來不覺得做這個行業能有什麼成就感,手起刀落,一槍斃命,一條生命就這樣輕易地消逝。我也殺過不少人,有名的,無名的,甚至是路邊的流浪漢。

而今天,我的鄰居遇害了,但這跟我沒有一點關聯,我該做的事就是離開門邊,不要再拿著槍緊張兮兮地貼在門上。

但我發現我做不到。我的理智又再次停止運作了。

去你的理智,我想,在遇到まふまふ之後我的生活都亂套了。

 

 

まふ還沒回來。

我忽然想起了第三次見面時他穿的那雙靴子。他總是穿著它,彷彿他只有那雙靴子。靴子看起來很舊,總是黏著灰塵和外頭的泥土。而他的腳板又窄又小,是還沒完全長開的模樣,這讓他總是踩著的那雙靴子看起來大了不只一號,就好像偷穿大人的鞋子一樣。

我又想起了他同我說過他的母親,說她又溫柔又漂亮,說她從來不會大聲說話,說她總是一個人默默地忍耐好多事,說他長大以後一定要為了母親好好賺錢養家。

我一邊聽他說,一邊回想我遙不可及的童年。

我發現我很喜歡他談論著他母親時神采飛揚的表情,以及發亮的眼神。那些明亮的表情離我太過遙遠,我是活在陽光背面的人,我只能把自己活成陰影。

 

隔壁的門猛地開了。

我幾乎以為我就要聞到透過門縫爭先恐後鑽出來的血腥味。

門口站著的警察模樣的人轉身同屋裡的人輕聲交談,我緊緊盯著他們的嘴唇,試著讀懂他們的唇語。

而此時,まふ回來了。

他依舊穿著那雙踩在地板上會發出沉重聲響、舊得不行的靴子。我聽著他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,然後在他終於踏上我和他住的樓層時,深深吸了一口氣。

隔壁的門關上了。

他愣了一下,接著面色鎮定地穿過他家的房門、他家門前站著的兩位緊緊盯住他的警察,朝我的方向走來。

然後他敲響了我的房門。

 

我一手貼著門,一手還是緊緊握著槍。

他站在我的門前低著頭,幾秒後又抬頭。我看著他蒼白的臉,無血色的雙唇,還有愈發變紅的眼眶,他艱難地嚥了口口水,我甚至隔著門板都能感受到那股失控的無助。

「そらる……さん。」他開口,聲調開始發抖,「你讓我買的……牛奶,我給你買好了,能不能……幫我開個門?」

我屏住呼吸,貼在貓眼後頭的右眼皮跳了一下。

「……牛奶好重。」幾秒後他再次開口,「所以拜託了……求求你開個門……」

他的眼淚開始不受控的往下掉,或許是我許久的未應門引起了他家門口兩位警察的注意,其中一位猶疑了一下,準備朝他走來。

我在他動身的那一刻把槍收進皮帶上的槍套,拉開了門。

 

 

まふまふ蜷縮在我的沙發上掉淚,並不開口,就只是哭。

我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,抱著手臂看著他。

我不會安慰他,也不會逼他說話,我甚至不會問他究竟對我了解到什麼地步。我知道他曾經偷偷跟蹤過我,在我出任務的時候,但我讓他跟了兩條街後在下一個路口甩掉了他。

和我短暫獨處的時候,他從不會開口問我的來歷。我常常在想,如果他開口問了,我是會編出一個毫無破綻的謊言,還是會在他每每望向我時那乾淨澄澈的目光中投降。

這個月裡發生了很多事情,很多我從沒想過的事情,讓我有些措手不及。比如我隔壁搬來一個不太單純的家庭,又比如我遇到了他,比如我本來無意去介入他的人生,卻又不小心伸出手拉了他一把。

但我忘了,他還只是個會被死亡嚇壞的孩子,而我,卻已在通往死亡的道路上活了二十六年。

他現在是最美好的年紀,他該坐在教室裡,和同儕打打鬧鬧,度過他們漫長而懵懂的青春年歲,而不該早早就懂得生活其實是真正的絕望。

這個美麗又殘忍的世界。

我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,享受著彷彿毫無止盡的沉默,這樣想著。

 

他母親托他買來的東西被我擱在書桌上,沉默了十分鐘後,我站起身,繞過他,將那一袋東西提進廚房。

我從櫃子裡翻出水杯,打開水龍頭滿上。

我不想去探知他的情緒,但他比一開始冷靜了許多,雖然還是一言不發。

我把水杯放到他面前。

他毫無反應。他一定比我想像中的要難受百倍。

我嘆口氣,坐到了沙發上,低低地喊了他的名字:「まふ。」

他動了動眼皮。

我抬起手,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,把他的頭按到了我的膝蓋上。

「睡吧。」我說,感受到他僵硬了一瞬。

我把手覆住他的雙眼,為他擋掉從窗簾透進來的微光,他長長的睫毛撓了撓我的掌心,輕微地顫抖著。

我又再低低地重複了一次:「睡吧。」

 

 

良久,在我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,他卻微微抬起頭,開口說了進我房間後的第一句話,嗓音是哭過後的沙啞:

「人生總是這麼痛苦嗎?還是只有小時候是這樣?*」

我看著他柔軟的、有著小小髮旋的頭頂,慢慢地說:

 

「總是如此。」

 



TBC

*來自這個殺手不太冷的名言:

《Is life always this hard,or is it just when you’re a kid? 》

《Always like this.》


上個禮拜都在趕卒論,終於寫完之後跟朋友出去浪了好多天(......)

這篇寫得趕,有bug的話就,請溫柔地忽視它吧(。


29 May 2018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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